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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献给榴莲的情书

2014年03月31日 旅游与发现 暂无评论 阅读 412 views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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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献给榴莲的情书

被多刺外壳包裹的黄色榴莲果肉。被多刺外壳包裹的黄色榴莲果肉。

Edwin Koo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每当我的朋友鲍勃·哈立德(Bob Halliday)谈起榴莲,那种传说中臭得像垃圾一样的热带水果,他不光会怀着美好遐想垂涎三尺,还会“像喷泉一样冒泡泡”。那就是在我们启程前往曼谷北部一座果园时他说的原话。那里,那些危险的尖尖的绿色果实在高耸的树干上晃晃悠悠。

我以同样的激情发誓,那绝对是世界上最臭的水果。

榴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的形状像个橄榄球,全身长满了足以刺穿最粗糙手掌的巨刺。因为实在太臭,榴莲被禁止进入机场、酒店和大多数东南亚城市的大众交通工具。在这方规矩往往被打破和扭曲的土地上,携带榴莲进入被禁止的场所却坚决不被容许,惩罚方式是被臭脸或直接赶出。

然而像鲍勃这样的榴莲粉丝不惜跨越千山万水,取消所有重要约会,付出所有——只为狼吞虎咽一瓣瓣蛋奶冻般的榴莲果肉。虽然许多泰国人喜欢趁榴莲尚未熟透就将其采摘,这样内部的果肉比较硬,易于干净利落地处理,我却偏爱有些熟过头的榴莲,吃起来有乡村奶酪的那种绵软粘稠。那可是个邋遢的画面。

毋庸置疑,榴莲是一种两极化而富有争议的水果(我超享受键入这句话时的感觉,因为或许你不会有其它机会把“富有争议”和“水果”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了吧)。

讨厌榴莲的人有一个集体特征就是那种黏糊糊的恶臭的记忆总让他们久久挥之不去,尤其是那些去东南亚的西方人。西蒙·德·拉·鲁贝尔(Simon de La Loubère),一位17世纪来到此处的法国外交官,每每写到暹罗王朝都怀着不寻常的情结,除了在提到榴莲时,将其气味描述为“令人无法忍受”。

即使如此,作为一个从事了近20年海外工作的驻外记者,一个永远追求公平、理性地写作的记者,我要暂时抛开客观来为这马来西亚人的水果之王大唱赞歌。

没错,我发自内心地承认它成熟后闻起来就像是动物的死尸。没错,这水果可不好对付,它看起来像中世纪的武器。然而,尝一口它外皮里面滑腻的淡黄色果肉,你将感受到满口馥郁:混合了榛果、杏子、焦糖香蕉和鸡蛋布丁的醇厚。那就是我对榴莲的感受。语言在此处是如此苍白,没有任何一种水果可以与之相比拟。鲍勃将它比作20世纪法国作曲家奥利维·梅西安(Olivier Messiaen)的作品:复杂、不和谐,但总的来说给你一种甜美的印象。

第一次吃榴莲是15年前我刚被派到吉隆坡的时候。堆满榴莲的卡车从马来西亚郊区驶来。无数个夜晚,我和朋友们坐在路边的塑料凳上品尝各色品种。马来西亚人不像泰国人那样从树上砍,而是等它们自己落下来,从而得到更熟更重口味的榴莲,有时甚至会微微发酵。马来西亚的榴莲果农以佩戴头盔著称——谁也不想成为一个五磅重的狼牙炸弹的目标。马来西亚人还认为榴莲是一种春药。有句马来俚语是这么说的:当榴莲落下,纱笼飘起。

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化学家与厨师联手以无与伦比的复杂创造食物的时代,从袋装的小吃到米其林星级餐厅里昂贵的大餐。

我最爱榴莲的一点是,你完全用不着一间实验室来获得它的味道所具有的深度和层次。它是大自然的杰作,是飘摇在丛林里的诱惑。榴莲,即使是同一根树枝上的果实,风味于细微处也会千差万别,品味它们的过程如同品鉴顶级红酒。

鲍勃,这位资深的泰国菜专家,写了几十年餐厅评论,说榴莲总让他想起法国的焦糖蛋奶冻。“它吃起来完全像是出自厨房的食物,而不是长在树上的”,他在品尝了一个特别美味的榴莲后说道。

查迪·索旺纳查库是曼谷城外一座榴莲果园的主人。查迪·索旺纳查库是曼谷城外一座榴莲果园的主人。

Thomas Fuller/The New York Times

 

在泰国,榴莲季节从5月开始直到11月,依纬度而变化。现在果农们已经有办法让榴莲能全年收获。榴莲深受泰国精英阶层的青睐,他们喜欢将淦耀(gan yao)榴莲,一个把儿特别长的品种,作为礼品送给商业伙伴或政府高官(没错,用榴莲行贿)。一颗就能轻易卖到50美金。

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和东南亚其他一些地方也产榴莲。在马来西亚,(从5月)到年底都是榴莲季。

我和鲍勃最近到曼谷的三个地方去品鉴榴莲:一个高端的曼谷水果市场;中国城的路边摊——在那里,榴莲爱好者们整年都可以过足口瘾,一直吃到曼谷湿热夜晚的凌晨时分;还有曼谷城外的榴莲种植园——那是组团吃榴莲的人的必去之处,有300棵榴莲树和超过24个品种。

“你当然可以通过谷歌来了解‘榴莲’,”果园主人查迪·索旺纳查库(Chartree Sowanatrakul)说道,“但来到这儿,你马上就可以超越谷歌。”

我们要求尽可能多样化地品尝,尤其是那些因为泰国水果的同质化而变得越来越稀少的品种(正如西方的温室西红柿一样,泰国也开始主要种植卖相好和易于运输的水果,剥夺了水果爱好者们的多种选择)。

查迪的果园有六英亩,位于绵延至泰国东北部的呵叻高原的山麓上,从曼谷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他为我们奉上新鲜采摘的榴莲、菠萝和山竹(一种紫色的小个儿圆形水果,白色的果肉吃起来很甜,许多人相信它能与榴莲相媲美)。这个果园有着不寻常的创业史。查迪的父亲在20世纪40年代从曼谷富人区的垃圾箱里搜集果核开始种植,让这个果园成了稀有品类的种子银行,在那里能找到许多在大众批量种植市场根本找不到的品种。查迪用一种他称为Nom Sot(泰语:鲜奶)的榴莲招待我们,果园里的其他品种还包括Gop(泰语:青蛙)、Chanee(泰语:一种猴子的名字)和La ong fa(一种泰国甜品)。

“许多来这里的老人都说,这儿的榴莲吃起来就像他们年轻时吃过的味道,”查迪说。

榴莲是一种社交型水果,通常是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可是必须承认,我有时独自吃榴莲。就像独自吃生日蛋糕或者在公园从纸袋里掏出大罐儿啤酒一个人喝,感觉有点悲凉。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了一个重点,所有的榴莲爱好者们都知道:榴莲与酒是不相容的。

每个榴莲季节,都有某些人吃了大量榴莲、喝了大量酒之后晕倒甚至更糟的故事。虽然我从来没读过或听说过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科学解释。但榴莲对个人健康不利是件被公认的常识。几年前我在例行体检后,医生说我的三酸甘油酯(一种血脂)偏高。她给我的小册子上头一条建议就是少吃甚至完全戒掉榴莲。

即使如此,我的很多榴莲同好们这些年都挺了过来,这一点消除了我的顾虑,呃,至少他们都还活着。世界上有太多比榴莲危险得多的食物——在此我想到了河豚。

在结束这程肆无忌惮的榴莲马拉松时,我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路上走而是在滚动,鲍勃引用了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的名句:“超越极致是通向智慧之宫的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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